文王有声鉴赏
鉴赏
作者:佚名
关于这首的写作时代,因诗中所写皆周文王、周武王之事,故东汉郑玄的《诗谱》误以为是文王、武王时之诗。朱熹《诗集传》则将它断为成王、周公以后之诗。《史记·周本纪》谓周武王死后,“太子诵代立,是为成王。成王少,周初定天下,周公恐诸侯畔(叛)周,公乃摄行政当国。周公行政七年,成王长,周公反政成王,北面就群臣之位。兴正礼乐,度制于是改,而民和睦,颂声兴。成王既崩,太子钊遂立,是为康王。康王即位,遍告诸侯,宣告以文、武之业以申之,作《康诰》。故成、康之际,天下安宁,刑错(措)四十余年不用。”《大雅·文王之声》所言皆追述周文王、武王先后迁丰、迁镐京之事,又最后一章点出“诒厥孙谋,以燕翼子”,这“子孙”当是周成王、周康王,所以可把此诗产生的时代确定在成、康之际。
这首诗的主旨,前人多有阐述,而清代学者方玉润的《诗经原始》最能道出诗人的良苦用心。他说:“此诗专以迁都定鼎为言。文王之迁丰也,‘匪棘其欲’,盖‘求厥宁’,以‘追来孝’耳;然已兆宅镐之先声。武王之迁镐也,岂徒继伐,盖建辟廱以贻孙谋耳,又无非成作丰之素志。故文、武对举,并言文之心即武之心,武之事实文之事。自有日进于大之势,更有事不容已之机。文、武亦顺乎天心之自然而已,夫岂有私意于其间哉?《序》云‘继伐’,固非诗人意旨;即《集传》所谓‘此诗言文王迁丰,武王迁镐之事’,又何待言?盖诗人命意必有所在。《大雅》之咏文、武多矣,未有以丰、镐并题者。兹特题之,则必以建置宏谋为缵承大计。说者当从此究心以求两圣心心相印处,乃得此诗要旨。不然,泛言继伐,与诗无涉;即呆说丰、镐,于事又何益耶?”
从方玉润的分析中,已经透露出西周开国君主文王、武王的业绩所起的继往开来的作用。在周族的漫长艰苦历程中,最早是周始祖后稷被封于有邰(在今陕西武功),至十代孙公刘由有邰迁到豳(在今陕西邠县),到了周文王的祖父古公亶父(即周太王)又从豳迁到岐山(在今陕西岐山),都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。在文王、武王父子两代,文王继承前代的功业,当了“西伯”,殷纣王分庭抗礼的地步,为灭殷奠定了坚实的基础;周武王秉承父志,又进一步扩展势力,再建都于镐京,终于完成了灭殷的统一大业。西周王朝建立之后,周武王的子孙面临的是如何巩固基业的问题。《文王有声》末章说:“丰水有芑,武王岂不仕?诒厥孙谋,以燕翼子。”正点明了这个要害问题,可谓是画龙点睛之笔。
这首诗在艺术表现上也有它的特色,可供借鉴:
(一)按时间先后顺序谋篇布局。周文王、周武王同是西周开国的君主,但他们是父子两代,一前一后不容含混,因之全诗共八章,前四章写周文王迁丰,后四章写周武王营建镐京,读之次序井然。诗题《文王有声》是套用《诗经》的惯例,用诗的开头第一句,但也很好体现出周武王的功业是由其父周文王奠定基础的。
(二)同写迁都之事,文王迁丰、武王迁镐,却又各有侧重。“言文王者,偏曰伐崇‘武功’,言武王者,偏曰‘镐京辟廱’,武中寓文,文中有武。不独两圣兼资之妙,抑亦文章幻化之奇,则更变中之变矣!”(方玉润语)
(三)叙事与抒情结合,使全诗成为歌功颂德的杰作。前四章写周文王迁都于丰,有“既伐于崇,作邑于丰”、“筑城伊淢,作丰伊匹”、“王公伊濯,维丰之垣”等诗句,叙事中寓抒情。后四章写周武王迁镐京,有“丰水东注,维禹之绩”、“镐京辟廱,自西自东,自南自北,无思不服”、“考卜维王,宅是镐京;维龟正之,武王成之”等诗句,也是叙事中寓抒情。特别是全诗八章,每章五句的最后一句皆以单句赞词煞尾,赞美周文王是“文王烝哉”、“文王烝哉”、“王后烝哉”、“王后烝哉”,赞美周武王是“皇王烝哉”、“皇王烝哉”、“武王烝哉”、“武王烝哉”,使感情抒发得更强烈,可谓别开生面。
(四)巧妙运用比兴手法,加强诗的形象感染力。如第四章“王公伊濯,维丰之垣;四方攸同,王后维翰”四句,是以丰邑城垣之坚固象征周文王的屏障之牢固。第八章“丰水有芑,武王岂不仕”二句,是以丰水岸边杞柳之繁茂象征周武王能培植人才、使用人才。
(五)全诗用韵也富于变化。每章的前四句用韵,或者是句句用韵,如第一章声、声、宁、成叶耕部韵;或者是隔句用韵,如第二章功、丰叶东部韵,第四章垣、翰叶元部韵,第五章绩、辟叶锡部韵,第八章仕、子叶之部韵;或者是两句一换韵,如第三章淢、匹叶质部韵,欲、孝叶幽部韵,第六章廱、东叶东部韵,北、服叶职部韵,第七章王、京叶阳部韵,正、成叶耕部韵。又每章最后一句以“哉”字结尾,是使用遥韵。